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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欠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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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別家秀女身處在他的位置, 只需要展示出最美的一面,含羞帶怯就夠了。胤禟得有半年沒見著兄弟們, 他免不了話多。本來想問八哥近來可好, 十四弟好不好……托老八的福讓他想起自己的處境,想起來之後, 局面就變得尷尬了。

先前想說的話被硬生生咽了回去, 他臨時起了個話頭:“早先就聽說八阿哥、九阿哥、十阿哥感情是最好的……”胤禟已經感覺說錯話了,老十四上道啊, 沒聽到後文擱這兒就一聲嗤笑。

“那都是啥時候的老黃歷了?”他輕佻的擠了擠眼,“你是想問老九為啥沒跟我們兄弟一塊兒過來?”

老十四原就不是在問話, 他就是自以為聽懂了, 明著挑破想看人尷尬, 又因為胤禟的表情不夠尷尬,十四還拿胳膊肘去捅了捅老八:“八哥你瞧,我早先就說她不像外頭傳的那樣, 什麽溫婉賢淑?真溫婉賢淑能這麽不害臊?”

老十四得康熙寵,又讓德妃嬌慣著, 膽子自然不小,假如說對兄弟們還有顧忌,對個進宮待選的格格他顧忌什麽?

這話實在難聽, 胤禩有些尷尬,想做老好人打個圓場,胤禟就假笑著說:“十四阿哥倒是和外頭傳的一個樣,不愧是德妃娘娘親生兒子。”

這話正著理解反著理解都成, 配合他那個假笑以及不陰不陽的語氣,十四就覺得他言辭中滿帶譏諷,那感覺像是在說德妃當初就是宮女爬床,奴才秧子翻了身得志還張狂起來,生個兒子果然也是尖酸刻薄玩意兒。

理解成這樣,他還穩得住?

“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!”

換做是寧楚克本人還真沒膽色在宮裏同皇阿哥明著橫,胤禟敢啊!他白眼一翻,嘴皮子就禿嚕起來:“我說倆大老爺們往秀女堆裏竄還非得逮著本格格聊天聊地聊人生,我聊你個烏龜王八蛋。你什麽意思?你這還能不是見色起意?要真不是那我跟你說句抱歉所以你是來挖九阿哥墻角的?那忒麽就更狼心狗肺了,這話聽懂沒?”

十四畢竟小了幾歲,道行不夠,這一段聽下來他臉色鐵青,指著胤禟就是一陣咬牙切齒:“老九真是瞎了眼,看上你這麽個女人!還為你要死要活非卿不娶!”

“真謝謝你告訴我這茬,其實我也覺得九阿哥瞎了眼,識人不清拿你倆當兄弟。”

胤禟氣到爆炸,他耳邊嗡嗡作響,這口氣不出憋都能憋死。

我把你當兄弟你他媽竟然帶著人來泡我婆娘!想讓老子頭頂綠出一片草原!惹毛了老子讓你兄弟再也站不起來,廢了你丫的!

這會兒胤禟信了,女人的直覺就是好,像寧楚克就不愛同老八往來,怕是早看出他不是東西!

什麽謙謙君子?偽君子還差不多。

瞎了眼,過去這些年真是瞎了眼。

胤禟憋著一肚子氣,懟完轉身就要走,八阿哥對他先前那話略有微詞,伸手就去攔人,他偶像包袱還是重,只是把手臂往前一橫,沒敢直接冒犯。胤禟這會兒看他整個人都不順眼,想著消消火再來琢磨這些事,老八竟然伸手了。胤禟一下反制住他,掄起來往地上狠狠一砸,就地砸他一個頭昏眼花。

十四跟上就要支援,還沒碰到衣角,就挨了一下撩陰腿。

他捂著襠部就蹲了下去,冷汗都下來了,同他相較,老八骨頭差點散架實在不算什麽。

這會兒什麽君子都裝不下去了,老八沈下臉,冷聲道:“格格在宮裏就敢對皇子動手,你以為還能全身而退?”

胤禟拍了拍手上莫須有的灰,隨口回說:“收拾登徒子還得分場合?”

十四氣得胸口疼,小腹下頭那兄弟更是疼得鉆心,他稍稍換過一些就狠戾的盯著胤禟:“你還想做九福晉,你去天牢裏做夢吧!”

胤禟微笑,“說得好像有第四個人看見一樣,你說本格格冒犯皇子,我還說您二位光天化日之下色欲熏心想撩撥誘奸自家兄弟的心上人,發現花言巧語不好使還想用強,這才讓本格格揍了一頓……這套說辭你滿意不?有本事你就鬧,不鬧你是龜孫子,我就把話擱在這兒,只要讓我聽見什麽不中聽的,我就找個人多的地兒一頭撞死,死之前絕對撐住那口氣把這話嚷嚷開,逼死秀女的罪名你給我背好了!你猜我阿瑪會不會放過你!你猜皇上最後是汙個死人的名聲還是圈你以平民憤!”

甭管哪朝哪代,橫的就怕不要命的,胤禟這麽說,胤禩眼神都變了。

皇阿瑪和他們的父子感情原就不似普通人家純粹,平常胡搞瞎搞護著你,可凡事得有個分寸有個界限,今天這事要是真擴大下去,明顯就逾界了。

首先一點是他倆往秀女這頭跑,事發地點就讓人百口莫辯。

再有提督府這位格格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不是蓋的,人在宮裏也不見慫,誰都敢懟誰都敢揍,當皇阿瑪面前還能露怯?他不露怯皇阿瑪又能信一半,再加上他爹崇禮愛女如命,他郭羅瑪法還有個人在都察院誰都敢彈劾的鐵弟兄……這回當真是一口咬在精鐵錠上了。

十四是有個位列四妃的親娘不假,可德妃出自包衣家族,怎麽同把持九道城門人在皇城根下手握三萬精兵的九門提督死磕?

而他這頭,如今還不尷不尬的,養在惠妃跟前,額娘在宮裏是隱形人,妻族那頭能給他提供一個關系網……更重要的是,他有野心有抱負,怎麽能早早背上惡名?

所有皇子之中,胤禩是最在乎名聲的一個,他比太子還要在乎。

這是致命的軟肋,胤禟一把就拿捏住他。

十四年輕氣盛,真準備豁出去不管不顧了,臨爆發之前讓老八攔住:“十四弟消消氣,聖人有雲,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,同她計較平白失了身份。”

“咱們挨了頓揍還就這麽算了?八哥你有沒有問題?這口氣你能忍我忍不了!”

“那你就看她一頭撞死在宮裏?”

“我不信她真敢。”

“……那她萬一真敢又怎麽說?”

他倆還能旁若無人在這兒對話,胤禟都看樂了,他一邊聽老八給十四洗腦,一邊跟著點頭:“對嘛,年長幾歲多吃了二兩鹽腦子都好使些,你說你做什麽非得撕破臉?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你覺得賺了?還不如趁早去九阿哥那頭汙我一把,讓他打消娶我這惡婦的主意,以後用點下三濫的手段就能把我收拾了。”

先前狠狠出了口氣,人也打了,這會兒胤禟松快多了,他沖老十四點點頭:“那就這麽說定了,你就使壞下陰招,我等著接,先走一步,再見了您二位。”

胤禟一邊走一邊琢磨今兒個該吃啥,不知道禦膳房備沒備大肉,這麽懟一場餓得真是快。

他想著想著又想起崇禮以及福海對自己的教導,從前吧,他打架很少贏,在提督府這半年,因為寧楚克是個打小習武的,他也只能天天練,在那頭學會了很多雜七雜八的路數。也是因為寧楚克是女兒身,天生力氣小,用上巧勁兒直攻要害才能快速解決對手。

老八以及十四相繼被撂倒,其一是沒料到提督府的格格功夫這麽好,他們大意了;其二沒料到他出招這麽賤。

得感謝崇禮的點撥福海的陪練。

過去這半年對胤禟的影響太大了,徹底改變了他的行事作風。

要改好真比登天還難,墮落起來簡直太容易。

……

十四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老八並沒有比他好。

外頭都說八福晉氣量小善妒不容人是個毒婦!同提督府格格比起來,八福晉都算得上人間真善美了。摸著良心說,身為皇子他們也算見多識廣,這種人沒遇過,這種套路沒見過。

說他是個妖艷賤貨都抹黑了妖艷賤貨這個詞。

他娘的崇禮咋就那麽能耐?

吃一樣的米喝一樣的水,他咋能養出這麽個牲口來?

這還是初選排在滿八旗最前面的一個,號稱是八旗秀女之典範,名動京城的四全格格!都照他這麽學,大清朝還有指望?日子還能過下去?

胤禟已經走遠了,遠得不見人,老八以及十四這才滿心恨恨的離開,他倆走了有半盞茶的時間,假山後頭做賊似的溜出一個人,飛快的逃離這個是非之地,估摸著夠遠了才長籲一口氣,穩住了往翊坤宮去。

從秀女進宮,宜妃就暗自派了人手出來,倒不是想盯著誰,主要是怕有人使壞,想著遇上事她這些人能幫襯一手,幫不了也能趕緊來搬救兵。

照宜妃想的,未來兒媳婦能耐歸能耐,到底經驗不足,宮裏可是吃人的地方。

結果她派出來其中一個就巧不巧見證了此次事件,是沒敢探頭去偷瞄,但聽了個全程。小太監一路去到翊坤宮,聽說他有事稟報,宜妃表情都嚴肅了,以為才這麽兩天未來兒媳婦就出了事。

小太監捂著胸口將兩邊的話覆述出來,宜妃聽完楞了一會兒,跟著就笑倒了。

“你說八阿哥十四阿哥不知道為什麽過去,結果讓寧楚克收拾了?”

“回娘娘話,奴才在宮裏當差這麽些年,從沒見過比寧楚克格格更厲害的,兩位阿哥挨了揍挨了奚落氣得半死還沒處訴苦。”

宜妃又是一陣好笑。

真能耐啊,不僅把人打了,還反過來威脅人家。

阿哥們最要名聲,哪怕皇上如今身強力壯他們也會趁早經營起來,有個好名聲才好發展壯大,往後才能有一爭之力。寧楚克直接撕破臉,明擺著說我不好你們誰也別想跑,十四可能忍不下,老八篤定能攔下他。他最多也就只能去德妃跟前煽風點火變著法給寧楚克些許苦頭吃,多的萬萬不敢。

且不說德妃也是個要臉的,哪怕她不要臉非得給老十四出口氣,宜妃能坐視不理?

德妃要對付寧楚克沒由頭,宜妃幫忙撐腰卻有說法。

皇上都應了,那是胤禟的福晉,她這做額娘的不幫襯著?

宜妃越想越解氣,真的解氣。

她揍人的時候沒被當場拿下,事後你氣不過再去攀扯,誰認?誰也不能認!

她這會兒覺得寧楚克表裏不一也挺好,老九眼光挺不錯。

想到這裏宜妃順便還反省了,她覺得自己以前包袱還是太重,放不開,像寧楚克這樣才痛快。要臉的就怕遇上不要臉的,她非但不要臉,並且啥都豁得出去,還有個大權在握簡在帝心的爹!

崇禮是流氓做派不假,偏他忠心日月可鑒,他是從禦前侍衛做到九門提督,皇上禦駕親征時遇上危險他就擋在前頭,為了護駕命都可以不要,為皇上受了一身的傷。

只一個崇禮還不夠,還有哈爾哈,以及哈爾哈的鐵弟兄阿拜。

這仨還都是孤臣,深得皇上信任。

真慘啊,這麽想著宜妃還同情起老八來,她為老八鞠了一把心酸的眼淚。總覺得寧楚克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人,現在她還沒著落,等胤禟大婚,等她真正成了九福晉,回頭說不準就找個由頭明裏撕破臉,有本事你就來害我,遺書老子寫好了,但凡有個好歹就是你害的。

當然這只是宜妃的幻想,只這麽想想她感覺像是吃了冰碗,真舒坦。

王嬤嬤還在咋舌,說寧楚克格格這性子也太野了,膽兒真大。

宜妃瞥她一眼:“這不是挺好的,嬤嬤你還看不明白?這世道,你氣性越好越能任別人越是得寸進尺咄咄逼人,他敢伸手你就把他胳膊折了,他下回還敢往前伸?他不掂量掂量?”

“可要是真鬧開了,她自個兒也不討好。”

宜妃搖頭:“你不了解老八,他沒底氣沒依仗凡事都得瞻前顧後,哪有這魄力鬧開?行了,我同你個奴才說這麽作甚?你往阿哥所去一趟,把事情說給老九聽聽,好叫他有個成算。”

王嬤嬤還是不放心,不過娘娘既然這麽說,她就聽著,她領命退出殿外,跟著就去了阿哥所,屏退左右以後小聲將事情說了,別說宜妃沒想到,寧楚克也開了眼,胤禟這行事作風可以啊!他還挺能的!

寧楚克自問要是她肯定幹不出來,好歹是在宮裏頭,不得收斂著點?

她又一想,那傻子先前總說他八哥好,性子好有成算遇事不慌張,說有問題就找八哥……難怪會搞這一出,他是氣瘋了啊。從前兄弟感情越好,這會兒就越反胃,翻臉之後真是比仇人還不如!

寧楚克作為信息量最大的一個,她真猜對了。

就說交換這回事,胤禟本來是自我反省,覺得當初不該抽那一鞭子,還想著說等換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做人。今日過後,他想法變了,當初要不是陪老八去清泉寺作秀,假模假樣為惠妃祈福,他會遇上提督府的車駕?會想不開抽那一鞭子?

沒錯,就是這樣,這都是老八的錯!

同時也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,識人不清的報應!

……

寧楚克完全能明白胤禟的心情,至於鬧那一出,她也不太在意。

反正他手上捏著一副天牌,九阿哥就是只對提督府格格有感覺,對其他人就像個太監。

九福晉之位穩穩當當。

至於老八老十四,又不是今天才得罪他們,鬧翻就鬧翻唄。

寧楚克想著,她現在是九阿哥,得尊重福晉的意思,要做個好相公,堅定的站在福晉這邊。故而在王嬤嬤說完之後她點點頭:“你回頭使人送盒藥膏去,要揍人可以,別疼了自個兒的手。”說著又丟去一個金錁子做賞,讓王嬤嬤替她給翊坤宮回個話,說知道了,讓額娘放心。

“阿哥可還有別的話要老奴帶去?”

寧楚克想了想:“你就說我聽了十分歡喜,格格這性子很好,不用改,畜生就是欠揍。”

王嬤嬤:……

早先,寧楚克想著她也沒什麽事不用急急吼吼去見胤禟。初選過了以後,秀女們要在宮裏待一段時間,她緩幾天慢慢去,等見了面可以問問家裏的情況,再問他習不習慣適不適應身為皇子進宮來選秀新不新鮮?

結果呢,她還沒過去,老八老十四就先去了,真猴急啊。

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。

上趕著去挨揍圖什麽?

被寧楚克惦記的兩位阿哥心裏又煩又燥,老八扶著十四回去,跟著就請了太醫,太醫過來一診脈,臉色就古古怪怪的,他試探著問:“……十四阿哥您這也是摔的?”

十四氣死了,又想到八哥的勸說,咬牙認了下來,問太醫嚴不嚴重。

太醫扶額:“您這比九阿哥先前傷得重些,老臣這就去配藥膏,每天按時擦,先擦幾天看看。”

要說不嚴重吧,事關傳宗接代再小的事都是大事!

要說嚴重吧,根沒斷蛋沒碎叫他們做大夫的看來也還好!

只是這種部位受了傷,接下來要吃點苦頭。

太醫馬不停蹄配藥去了,胤禩拍拍十四的肩,勸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往後總要討回來的。

十四咬牙應了。

他倆倒是達成了默契,德妃聽說之後不認啊。

德妃聽說人是跟老八待在一塊兒,老八好好的,他卻傷了,頓時恨上心頭。又聽說十四傻乎乎的還幫忙撇清,說是他自己腳下打滑摔了,德妃越發氣悶。

知道小兒子是個犟的,她沒當面說老八如何,只是各種關懷,逼著太醫承諾一定治好,這才在心裏撥起算盤。

怎麽報覆還是後話,得先想個法子將兩人隔開,不能再讓十四把老八當親哥對待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九公主:你去啊,去找寧楚克說崇禮那閨女真是個毒婦,不然你告訴她崇禮那閨女和八哥有一腿!你看她是什麽反應,本阿哥也挺期待的→_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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